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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建設公司的高級幹部,也是一位愛家的好爸爸好丈夫,意外得知自己罹患肺癌而且已經擴散轉移,只剩下五個月的生命,他決定要好好活到死,也不願接受治療在病床上歹活。他希望在有限的歲月中,跟生命中重要連結的人好好道別,所以付諸行動拜訪初戀的對象,找到當年吵架失和的高中死黨,還意外的跟工作中有過節的對手一一表達感念與歉意。當他的病情已經無法隱瞞時,家人雖不捨他選擇放棄治療,但是依然尊重他的決定,陪伴他走完最後的生命。 

 

 

這是電影象的背影的故事大綱。電影中,主角山藤的紅粉知己要求他接受治療,因為山藤是保護她的人,山藤走了她就失去了護花使者;山藤太太偎在山藤的懷裡痛哭,因為她不知道失去了先生日子要怎樣活下去。這都是深情,也都是至真至性的愛,但是推究這愛的本質,是為山藤還是因為自身,頗值得玩味。 

 

 

到底愛是什麼?這個千百年談論不止的問題,也是我的課題。

 

 

兒子的學校舉辦滑雪訓練營,週末清晨五點校車送孩子上營地練習,回到家都是天黑之後。孩子出門前一晚我總是輾轉反側,腦子裡盡浮現滑雪意外事件的新聞,一顆心一直懸著直到孩子進了家門才放得下。折騰了幾回,我終究忍不住跟兒子說我的夢靨,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幫我,只能問,那他是不是不要去好了?我知道兒子喜歡滑雪,也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需要同伴,更需要活動消耗精力,我又如何忍心要他為了安媽媽的心就乖乖守在家裡呢?

 

 

 

我給自己問問題,到底我怕什麼?顯而易見的是,我擔心孩子的安全問題。可是,我怕孩子的安全有狀況,背後的動機又是什麼?

 

剝絲抽繭,我細細分析我自己:因為我害怕承擔孩子的三長兩短,甚至是因為意外造成傷害,無法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而我得負擔長期的照顧的責任?

或者,因為兒子有傑出的學習表現,似乎已經是愈來愈接近成功的人生,如果有個閃失,不能順利完成人生成就的標的,我的辛勤養育就如同是失敗的投資付諸東流水?

說的更徹底,我這個全職媽媽的成就,就是靠兒子成功的這張成績單,兒子越傑出就越像一個有價值的精品;如果今天兒子學習平平甚至不學無術,我會有同樣的憂慮嗎?

或者,我生養眾多,有七八個傑出的兒子光耀門楣,我還會做這樣的惡夢嗎?

 

 

 

紅樓夢裡,賈寶玉被父親痛打時母親王夫人求情哭道:「我如今已將五十歲的人,只有這個孽障……今日索性要他死,豈不是有意絕我…… 

 看見寶玉已被打的皮開肉綻,更是悲從中來:「忽又想起賈珠來,便叫著賈珠,哭道:『若有你活著,便死一百個我也不管了』……『這會子你倘或有個好歹,丟下我,叫我靠那一個!』」 

媽媽看見兒子被打受了重傷,想到的是自己的將來,擔心絕後擔心無靠,如果大兒子賈珠還活著,那麼寶玉就該好好被爸爸教訓?賈珠沒了,寶玉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她在賈家地位的保障,保護好寶玉就是在保護自己?

 

 

 

不捨是愛嗎?擔憂是愛嗎?或者賈母心疼寶玉是愛嗎?到底愛的本身是什麼?

 

 

 

著名作家與思想家派克醫生對愛的定義是:「為滋養個人和別人的心靈成長而擴充自我的意願」。

他有一個個案:有位個性畏縮的青年告訴派克他的母親愛他太深,甚至到高三還不肯讓他搭校車上學,母親怕他受傷害天天開車接送。年輕人說:「她太辛苦了。她實在太愛我了」派克明白如果不能教他了解他母親的動機很可能與愛無關,就無法治療他畏縮的個性。派克認為愛或不愛最大的區別,在於當事人意識與潛意識的目標是否相符。

 

 

 

父母苦口婆心諄諄教誨要小孩用功讀書,日後才能出人頭地有成功的將來幸福的人生。

結果我兒子反詰:當父母跟親友誇耀子女的優秀成績時心裡沒有一點點兒居教養之功而自滿驕傲嗎

我啞口。

難道我沒有為滿自己虛榮之私而行督促教誨之實嗎?

難道我沒有用愛包裝我的企圖嗎?

啊!原來我的潛意識是這麼樣的司馬昭之心我表層關心的意識跟窩藏內心的潛意識是這樣的不一致

 

  

 

如果說真正的愛是為了滋養自己與別人,那麼是不是先好好滋養自己,然後對滋養別人的施予就不會有所期待呢?

 

 

親如父母與子女,愛如立誓氣的夫妻或戀人,每個人都應當先愛好自己,才能真正做個好爸媽、好兒女、好丈夫、好妻子。

 

山藤在生命的最後一程是這樣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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